
12月1日,彭博新能源財經(BNEF)創(chuàng)始人和顧問委員會主席Michael Liebreich接受了《中國能源報》專訪,就持續(xù)“發(fā)酵”的氣候變化問題與記者展開了一番探討,此外還分享了他在可再生能源產業(yè)以及碳市場方面的獨到見解。
中國能源報:中美兩國日前達成了《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》,并公布了各自的減排目標,有分析認為,兩國設定的目標相對保守,且執(zhí)行起來有壓力,您怎么看?
Michael Liebreich:《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》是一份真實的協議,這不是一份普通的協議,不單單是兩國各自要完成多少減排目標,更是中美對話的一次完美體現。雖然中國計劃2030年碳排放達到峰值,但按我們研究,中國的碳排放峰值時間應該會提前,在2020-2030年間。
在我看來,兩國的低碳能源目標非常實際,不過仍需要更深遠的政策支持和更積極的行動力,而這一點需要兩國政府按照各國的經濟結構和發(fā)展趨勢進行規(guī)劃。
以GDP為例,美國作為后工業(yè)經濟國家,制造業(yè)占國家GDP的比重不足20%,但中國這一比重接近50%。在基礎設施方面,美國面對的難題是老齡化和保養(yǎng)維護;而中國卻在逐步強化基礎設施建設。
中美達成氣候變化目標,將包括印度在內的多個國家都推到了聚光燈之下。就氣候變化問題,歐洲參與了,美國參與了,中國參與了,日本因福島核事故也獲得了“免費通行證”,而亞洲第三大石油消費國印度卻態(tài)度不明。此外,我們也沒有聽到俄羅斯、委內瑞拉、沙特阿拉伯、加拿大、澳大利亞、甚至印度尼西亞的聲音,我很擔憂上述這些能源生產國對氣候變化的潛在影響。
我還要強調,如果不控制印度和非洲的碳排放量,它們將成為氣候變化的危險因素。
中國能源報:有人說碳價也可以成為解決氣候變化的一種方式,但澳大利亞的碳價政策卻失敗了,你覺得碳價機制是必要的嗎?
Michael Liebreich:與其說碳價機制是必要,不如說是必然的。澳大利亞的碳價政策失敗可能是個特例,該國設定的碳價機制最后實際上成了國民和企業(yè)的負擔。
我認為,澳大利亞的失敗是“設計”問題,該國并沒有理解該怎樣設定合理碳價。從最初的碳稅法案,到最后淪為政黨競選的標語,碳價政策在澳大利亞已經失去了真正意義,致使國民對碳價問題諸多非議。
對于碳價能否成為解決氣候變化的方式這一說法,我想說,電動車也被視為對氣候變化很有幫助的產業(yè),但在英國倫敦,我們認為最有效的應對氣候變化的行為是走路、騎車、公共交通、在家辦公,然后才是電動車。
中國能源報: 中國電力改革已經進行了10多年,目前新一輪電改已經提上日程,您對電改問題有什么看法和建議?
Michael Liebreich:我不是中國電力產業(yè)的專家,但從全球多國的電改范例來看,我認為電力改革對可持續(xù)能源的發(fā)展至關重要,此前以傳統(tǒng)化石燃料和核能為主的發(fā)電模式需要改一改,未來應該向客戶服務方面延展。
而輸配電分開的問題,在我看來,本地的配電網絡應該進一步優(yōu)化以服務本地為主,輸配分開后可以實現這個目標。如果輸配電業(yè)務由一家公司運營管理,只能根據所覆蓋的供電區(qū)域來進行改善和優(yōu)化,無法為客戶提供較高效的電力服務。
中國能源報:BNEF之前發(fā)報告稱,發(fā)展中國家正以兩倍于發(fā)達國家的速度發(fā)展可再生能源,近年來,亞洲、非洲等國在該產業(yè)的投資規(guī)模明顯上升,您如何看待這一趨勢?
Michael Liebreich:據我所知,2004至2010年間,全球可再生能源產業(yè)投資上升非??欤瑥?50億美元上升至約3000多億美元。2011至2013年間,投資開始下降,降幅達到20%至21%,主要是西方國家可再生能源政策變化、光伏成本下降等因素所致。
與此同時,亞洲和非洲成為快速上升的可再生能源市場,2012年,中國在清潔能源領域的投資達到650億美元,印度和日本也是緊隨其后的重要潛在市場。可以說,亞洲不僅僅是帶動可再生能源投資的主要市場,也是全球最大的投資市場。
而非洲也朝著最具前景的可再生能源市場前行,南非、肯尼亞、摩洛哥開始日漸活躍,尤其希望依靠太陽能來促進經濟發(fā)展、帶動就業(yè)。
在“綠色經濟”刺激下,我們推動屋頂太陽能、風能的利用,但無法忽略的是,這些清潔能源存在投資昂貴和間歇性的難題。在我看來,這兩點都需要依靠技術解決,間歇性可以依靠儲能技術得到改善和提高。